第21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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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門口跑進來的趙書煦抱在懷裏轉了一圈。
“幹嘛呀？”她嬌聲嗔怪。她是真的嚇了一跳，趙書煦很少有這麽情緒外放的時候。
“悅熙，謝謝你幫我找到這個！”趙書煦向她展示手裏握著的“格吾”，激動之情還沒褪去，又在她額頭親了一下。
看到他手中的人物模型，姜悅熙瞬間明白了許銘韋所說的驚喜是什麽，順水推舟接下這個人情，柔聲道：“你喜歡就好。”
“我喜歡，我當然喜歡了。”趙書煦滿眼感激和溫柔。
“好啦，現在是工作時間，快回去工作。”姜悅熙用哄小孩子的口氣說話。
“好，晚上一起吃飯？你想吃什麽都行。”趙書煦帶著心愛的手辦離開，連背影都透著喜悅。
姜悅熙目送他離去，然後給許銘韋發微信：許先生，您什麽意思？
過了許久，許銘韋也沒有給她回信。
“姜醫生，到我辦公室來一下。”科主任敲門進來，呼喚姜悅熙。
“姜醫生，這段時間你的進修測評成績不錯，要繼續保持。”到了辦公室，科主任說道。
“謝謝劉主任，這都是院領導給我的機會，我一定會繼續努力的。”姜悅熙謙虛接受表揚。
科主任點點頭，又說：“不僅要保持，更要有亮眼的表現。要求你能夠媲美來進修的醫生，那是不可能的，你的臨床經驗還很欠缺。不過，進修醫生中有很多都是院領導的同學，或者是曾經的同事，他們對你的評價還是很有分量的。”
“我明白，謝謝您的提醒。”姜悅熙感謝道。
“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要做好離開醫院的心理準備，畢竟良好的評價並不是留院的決定性理由。姜醫生，這一年多來，你的努力我都看在眼裏，我知道你是個心思細膩的女孩子，默默承受了很多壓力，我怕你承受不住。如果你因此一蹶不振，那就太可惜了。”劉主任的年紀足以做姜悅熙的母親，此刻，她溫柔的話語中充滿了媽媽般的關懷。
姜悅熙心裏一陣感動。一直以來，劉主任確實對她非常好。她想給劉主任的課題找投資，也不純粹是為了自己，她也是真心感激劉主任，想要幫一把的。
晚上回到家，洗完澡，姜悅熙坐在沙發上，邊看電視邊吹頭發。電視播放的是連續劇《產科醫生》，剛好播到女主角機緣巧合下為副院長的研究課題拉到一筆巨額投資，成為全醫院最矚目的焦點。
姜悅熙抓著吹風機不再移動，正在撥弄頭發的手也停下了。她盯著屏幕出神，暗暗想到：如果她也能像女主角一樣，為劉主任的課題找到一筆不小的投資，那麽留院的事情就穩了。
其實這件事情她一直在努力，奈何她掌握的人脈實在太少，目前最有價值的就是許銘韋和闞青春，但她暫時無法從他們手中獲得大筆資金的幫助。看來，只能寄希望於院長夫人那位朋友的兒子了。
上次見面，因為對方忽然有事需要急飛新加坡，所以會面時間很短。雖然時間很短，但她感覺得到，對方對她很有好感。人還在新加坡，但是時不時跟她微信、電話，隔幾天還會寄小禮物回來。這個花錢不心疼的富二代、任□□玩但好哄，之前她念著趙書煦，對他若即若離，現在只要她加把勁，應該能掌控在手。
想到這兒，姜悅熙不禁慶幸，慶幸院長夫婦都把註意力放在腦外科張主任的研究課題上。張主任是院長的學生，他的課題經費，院長夫婦竭盡全力相助。
她不知道院長夫人的這位朋友是否已經讚助了張主任的課題，如果讚助了，那還願不願意再讚助另一個課題。但是，不管怎麽樣，有機會就要試一試。
就在這時，手機提示收到微信消息，她不覺雙眼一亮：真是天助我也！富二代要回國了，約她吃飯。她沒有急著回覆，而是打開他的朋友圈，根據他曬出的內容，得知他會出現在南森市區的Queen酒吧。
完美的驚喜偶遇，才會有美麗的後續。
這天，過了零點，九號咖啡剛剛打烊。闞青春收拾好東西，開車回家。路過Queen酒吧附近的十字路口，正好看到姜悅熙挽著一個年輕男人走出來，神態親昵，不像是普通朋友的樣子。
她打了一把方向盤，還來不及在路邊停車，就從後視鏡看到姜悅熙和那個男人一起上了一輛Mustang，絕塵而去。
悅熙怎麽會這麽晚從酒吧出來，還是跟一個男人？她擔心姜悅熙有事，開車悄悄跟在後面。Mustang速度很快，所幸淩晨的街上比較空曠，她才不至於跟丟。
她本想打電話給趙書煦的，但不知為何心裏總有種不好的感覺，眼前一直回放姜悅熙和那個男人顯得有些暧昧的神情。
就這樣，她一直跟到了姜悅熙的家。看到姜悅熙一個人下車往家走，她提起的心緩緩落下，還沒落穩，又倏地提了上去——駕駛座的男人下了車，追上姜悅熙，抱住她就深深吻了一嘴，又立刻跑回車上，從車窗探出一只手和她告別。
姜悅熙一直站在原地，目送那輛Mustang消失在夜幕中。
“悅熙。”闞青春上前，叫住正準備開門的姜悅熙。
看到她，姜悅熙明顯神情慌亂了一下，笑意勉強，“青春……你、你怎麽在這兒？”
“悅熙，剛才那個是誰？”闞青春皺著眉頭問她，心裏仍然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他啊……就是、就是一個朋友。”姜悅熙做著垂死掙紮。
“一個朋友？什麽朋友？”闞青春步步緊逼。
“就是朋友啊，朋友就是朋友，哪裏還分什麽朋友？”姜悅熙避開她灼灼的眼神，吞吞吐吐。
“不是你們院長夫人給你介紹的相親對象嗎？”闞青春不想再聽她胡說，一語點破。
姜悅熙大吃一驚，瞪大眼睛看著她，好一會兒才白著臉說：“你怎麽知道？”
“那天我也在美容會所，無意間聽到的。”闞青春坦誠相告。
“青春、青春你聽我說，我和他沒什麽的，我只是不敢得罪院長太太，我才、我才跟他逢場作戲的！”姜悅熙迅速服軟，拉著闞青春委屈不已。
“逢場作戲需要做到這個地步嗎？他剛剛親你啊！”闞青春緊皺的眉頭一刻也沒有松開。
“對啊，是他親我啊，不是我主動的。”姜悅熙拼命掩飾，“青春，你知道我的，我個性軟，從來不願意傷害別人，我為了自己能留院，假裝和他談戀愛已經是傷害他了，所以我才沒有拒絕，我真的是因為心裏對不起他，我不是故意的。”說著，她真的掉下淚來，楚楚可憐，眼神無比真誠。
闞青春被她的“真誠”打動了，氣憤的情緒漸漸平息。
“青春，我答應你，等我進修結束之後，我一定和他說清楚。這件事情你千萬別告訴書煦，好嗎？我求求你！”姜悅熙哀求的聲音在顫抖，有真情實感在裏面。
“還有多久？”闞青春問道。
“還有十天，就十天了。”姜悅熙說。
“好。”闞青春苦口婆心道，“悅熙，其實我相不相信不重要，我也不想逼你，但是感情這種事，只能快刀斬亂麻，拖得越久，傷害就越大，甚至無法挽回，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的。”姜悅熙連連點頭。
“可能今天我的態度不好，但是悅熙，你這樣的做法，我可以理解，但絕不認同。”說完這最後一句話，闞青春毫不猶豫轉身離去。
看著她的車消失在遠方，姜悅熙快到幾乎不規律的心跳才慢慢平緩下來。她擦了擦人中的冷汗，暗想：以後和富二代約會要更加註意了。
回家的路上，闞青春有些心不在焉。想起剛才的那一幕，她總覺得這其中有什麽不對勁。事情真的像悅熙說得那麽簡單嗎？一想到這兒，她又為自己懷疑姜悅熙而感到抱歉。悅熙那麽好，還是她的好朋友啊！
她忽然有些感嘆人生。她從小過著富足的生活，身邊的朋友大都也是家境富裕，人生要麽按部就班，要麽順風順水，像她這樣非要靠自己開一家咖啡館的，已經算是異類了。如果沒有遇到悅熙，她不會了解另一種人的人生。
如果正確且極致的努力仍舊不能換來想要的結果，接下來該如何選擇？她會有很多選擇，換一個目標，換一個環境，甚至可以換一種人生，因為她的家境和社會關系允許她這麽做。而悅熙呢？或許，她無法改變目標，就只能改變努力的方式。這中間，應該有許多東西需要被犧牲。自尊、善良、誠實，甚至是愛情。
她不明白，趙書煦在姜悅熙的人生中是一個什麽樣的存在，是不願意為他帶去任何困擾的摯愛，還是幫不上忙卻又不願放棄的雞肋？
如果是前者，是悅熙太傻。如果是後者，那她最初的瀟灑放手，似乎對趙書煦也是一種不負責任。
前方紅燈轉綠燈，她踩下油門，微涼的夜風重新撲進車窗裏來，令她感受到清醒。
她拐向自家方向，心道：闞青春，你想的太多了。從什麽時候起，你變得心事深沈？
因為被闞青春撞見這件事，姜悅熙整整一個星期沒有和富二代見面。富二代原本就喜歡到處玩，姜悅熙不理他，他就應邀和一群朋友，帶著二十幾個網紅飛去大溪地開水上Party，這一去就把姜悅熙忘了，幾乎沒有再聯系。姜悅熙覺得這投資的事情八成是沒戲了。
查房結束後，她順路去心外科找趙書煦，看到電腦屏幕上寫了一半的診斷證明書。
“王旭東，不會是那個地產大亨萬旭東吧？”看著病人的名字，姜悅熙開玩笑地問。
“就是他。”趙書煦給出肯定答覆，“剛給他做了第一場手術，很成功。”
“要不是書煦，報紙上就該發訃告了。”張行向來說話隨意。
姜悅熙臉上在笑，心裏忽然一動：劉主任課題經費的事，或許有希望了。
☆、第 28 章
晚上下班後，姜悅熙主動提出要去福運飯店吃面，她知道，趙書煦很想念那裏的味道，只是他忙於工作，一直都沒有時間去那裏。
聽到她的提議，趙書煦果然很高興，一路上都在分享自己在福運吃面的曾經種種。
姜悅熙耐心地聽著，積極給予回應。她要讓他的愉悅值最大化，這樣，有些話才好跟他說。
“喲，趙醫生、姜醫生，你們可是好久沒來啦。”看到他們，老板娘一邊擦桌子，一邊熱情招呼。
她擦的那張桌子，是闞青春剛剛坐過的。她取笑過那個丫頭，說她現在來得比趙醫生都勤。
她何嘗不知道那丫頭的心思？只可惜，她一個局外人，什麽也做不了。何況，趙醫生已經有了女朋友，有些話，她也只能和那個丫頭一樣，爛在肚子裏。
或許，他們就是沒有緣分吧，如果趙醫生能早來一分鐘，就能見到她。
不一會兒，趙書煦最愛的刀削面端上桌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像是能把空氣裏面湯的香味全都吸進身體裏似的，一臉滿足。
等他吃下好幾口，姜悅熙感受到他內心的愉悅已達峰值。
“書煦，”她柔聲道，“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趙書煦一邊往嘴裏送面條，一邊回答，“你說。”
“你也知道，劉主任的課題一直批不下來，都是因為經費的問題。”
“是啊，三千萬的確不是小數目，這還是最保守的估計。”
“從我進咱們醫院，劉主任就對我非常好。我跟你說過，我一個人在南森，常常會感到孤獨和無助，我特別慶幸我能遇見你。”說著，姜悅熙拉住了趙書煦的手。
她的手柔軟而溫暖，臉上笑容溫柔，眼底波光粼粼。只要她擺出這樣的姿態，很少有男人不心動的。
趙書煦果然很感動地微笑。
“但我更慶幸遇到了劉主任。你給了我情感的保護，劉主任是像媽媽一樣關心我，像老師一樣毫無保留地教導我，對我來說，你們都很重要。”姜悅熙動情地說。這一段話出自她的真心。
“所以你一直很想幫劉主任，要不然，你也不會在剛認識闞小姐和許先生的時候，就冒昧請他們幫忙。”趙書煦表示理解。
“可惜還是沒幫上劉主任。”姜悅熙將內心真實的遺憾在臉上進行了情緒誇大。
“你已經盡力了。”趙書煦輕輕拍拍她的手，安慰她。
姜悅熙忽然一把抓緊他的手，期待中帶著一絲害怕，“其實我想到了一個辦法。”
“什麽？不會是想提前跟我要彩禮吧？”趙書煦以開玩笑的方式幫她放松。和親近的人在一起時，性格內斂的他偶爾也會活潑一下。
“你是在向我求婚嗎？”姜悅熙挑眉而笑。
“如果你答應的話。”趙書煦也微笑起來。
“你想得美。”姜悅熙抽出手來，在他手背上輕輕打了一下，“我跟你說正經的呢。”
趙書煦低笑，“你說。”
“那先說好，你不準生氣。”姜悅熙神情認真地說。
“好。”雖然不知道和他有什麽關系，趙書煦還是耐心地回答。
“我們能不能和王旭東談一談？”姜悅熙用試探的語氣小心地問。
趙書煦楞了一下，臉色頓時有些嚴肅，但沒有立刻拒絕。
姜悅熙知道，這是她剛才的努力有了效果。她把劉主任和他擺在相同重要的位置，已經潛移默化地讓他對她有了深刻的同理心。
“其實這沒什麽的，就是一次純粹的合作談判，商人本來就需要掌握不同的機遇，然後做出選擇，對不對？”她繼續溫柔地引導他。
“他現在的健康狀況，恐怕不適合長時間的談話。”趙書煦委婉地表達出拒絕的意思。說的也是實話。
“不需要太長時間的，或者，只要和他的助理談，讓他的助理分析利弊後，再向他做簡短地匯報。”
“悅熙，你也是醫生，你知道現在不是一個合適的時機——他馬上就要進行第二場手術了，接下來，他還有一系列的手術和後續治療要做。”
“我知道，可是這有什麽關系呢？我們只是給他提供一個了解的機會，並不是逼他投資啊！”
“但是家屬很有可能會認為這就是變相地索取紅包。”
姜悅熙有些無語，蹙眉道：“你不覺得是你想得太嚴重了嗎？在商言商，只要項目有利可圖，他會很樂意的。”
“我不是反對你，”趙書煦好言相勸，“我只是覺得現在說這件事情不合適。等等吧，等他病情好轉、穩定下來再說。”
“恐怕到時候我早就離開醫院了。”姜悅熙在心裏嘟囔，臉色不好。
趙書煦看著她，嘆了口氣，柔聲說：“這樣吧，這兩天我會詳細觀察王旭東的情況，如果情況合適，我立刻安排你們見面。”
姜悅熙眼睛微微一顫，有點不相信自己聽到的，“真的？”
“不過我不能保證。”趙書煦補充道。
“知道啦，到時候我不怪你還不行嗎？”姜悅熙重新帶著笑意和他說話。他能對她有所妥協，這已經很不容易了。
“那快吃吧，面都坨了。”趙書煦溫柔地笑，低頭吃面。
得到趙書煦一半的許可後，姜悅熙儼然也成了王旭東的主治醫生似的，密切關註他的病情，時不時就向趙書煦和心外科的同事打聽最新進展。令她雀躍的是，王旭東的病情真的在一點點好轉，雖然有些緩慢。
回到辦公室，聽到同事們在商量晚上要不要聚一聚，心情大好的姜悅熙大方表示，“今天我請客，大家想去哪裏都行。”
“也？這麽好啊？有什麽喜事，快快坦白，是不是和趙醫生好事將近啊？”同事圍上來拿她打趣。
“沒有啦，上幾次聚會不都是大家輪流請客的嗎？這次也該輪到我了。”姜悅熙笑著說。
這時，科主任忽然推開門，一邊往裏走，一邊大聲宣布，“晚上咱們科一起聚聚，我請客！”
大夥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弄得楞住了。
“今天是什麽好日子，大家居然搶著請客啊。”林醫生笑道。
“還有誰要請客？”科主任也楞住了。
“是我。”姜悅熙回答，“主任，您這是遇上什麽高興的事兒了？”
這句話算是問著了，科主任難掩喜悅之情，對著全科室成員說道：“我的課題找到讚助人了！”
“哦！”全科室的醫生都忙著歡呼鼓掌，只有姜悅熙心情覆雜，機械地保持著和大家一致的動作。這麽說，她留院的最大籌碼沒了？
科主任接著說：“不過只是全部預算的一半。”
“啊？”醫生們有些失望。
“啊什麽啊？這就代表審批有希望了。而且，餘下的經費，也正在聯系之中。接下來我準備在你們之中挑選課題小組成員，今天這頓享受完了，可要好好努力了啊。”科主任說。
一半？姜悅熙雙眼頓時亮了起來。太好了，籌碼不僅沒有消失，還變得更重了。爭取一千五百萬，總比爭取三千萬要容易一些。
“好了，工作吧。”說完，科主任離開辦公室。
姜悅熙追出去，說道：“劉主任，我特別為您感到高興，其實我一直都很想幫您，只是我實在是能力有限。”
“謝謝你，姜醫生。”科主任感激道，“你這丫頭也真是的，自己的事情都沒個著落，還為我的事煩心。”
“我不要緊的，我知道您的課題對我們醫院來說也很有意義。”姜悅熙趁機博好感，向科主任打聽道，“主任，餘下的一千五百萬真的沒問題了嗎？”
聽她提到這件事，科主任神色忽然有些變化，答非所問，“悅熙，你應該知道這個課題對我來說有多重要吧？”
姜悅熙不明所以，聽主任忽然叫她名字，她內心隱隱有不安，“我當然知道了，這是您一直以來的理想。”
“你知道就好。”科主任點點頭，欲言又止地在她肩頭輕輕拍了拍，轉身離開。
下午，姜悅熙檔案室取資料，見到一個生面孔。那是個年輕女人，神情冷漠，渾身都透著一股優越感，額頭仿佛寫著四個大字：生人勿近。
“她是新來的？”她悄悄向關系很好的小何打聽。
“走後門進來的。”說起這個新來的同事，小何一臉不屑，“才來幾天，就敢給我們主任臉色看，何況我呢？看到沒，這些都是她的活，人家不願意做，那只好我來做了唄。”
“你跟主任說呀。”
“說什麽？人家後臺硬得很，光拿錢都能砸死我們，分分鐘可以自己開家醫院。嗳，你不會不會知道吧？你們劉主任那個課題，就是他們家讚助的。剩下來的一千五百萬，要看她在醫院待得開不開心。”
“這也行？”姜悅熙表示驚訝，心裏說道：原來是這樣。
“還不止呢，人家也是正經醫科院校畢業的，研究生，將來可是要去你們骨科的。最近說是失戀了，沒心情，就被安排到我們這兒來了。”
“去我們科？”姜悅熙眉頭一跳。
小何嘆口氣，湊近她，更小聲地說：“我看你懸了。這批進修醫生有兩個留院名額，其中很可能就有在你們骨科進修的那個方醫生。再加上這位千金大小姐，你想留院，難！”
姜悅熙心往下一沈，她忽然明白，劉主任那為難的樣子是為了什麽。
看樣子，除非她能在這位新同事之前拿下剩餘的一千五百萬讚助，否則，她留院的希望將非常渺茫。
她再次向趙書煦提出要見王旭東，趙書煦的回應仍然是健康狀況不允許。
思量再三，她決定趁趙書煦輪休的時候，自己去找王旭東談一談。
作者有話要說： 我靠，才發現我這章存稿箱時間沒設！！！！蠢哭了。。。
☆、第 29 章
姜悅熙特地和同事交換，在趙書煦輪休當天值夜班。
入夜，醫院開始變得冷清，姜悅熙到王旭東住的加護病房外轉了三次，確認他本人無法與人交流，但是半個小時後，他的大兒子王嘉珩會來替換母親，照顧他一夜。
王嘉珩是公司的總經理，在父親無法管理公司事務的時候，他是能夠做決策的人。所以，她只要能搞定他就行了。
計算好時間，姜悅熙先去洗手間，用精心挑選的化妝品化了個淡妝，既看不出刻意化妝的痕跡，又顯得面容清麗、明眸善睞。白色制服令她的模樣端莊知性，永遠帶著笑意的桃花眼又令這份端莊多了一絲隱約的風情。
果然，王嘉珩見到她的第一眼，就雙眼一亮，沒有拒絕她的談話邀請。
然而美/色終究只是表面繁榮，聽她講完劉主任課題的核心理念和價值，王嘉珩禮貌地拒絕了她。
“聽上去這個課題確實不錯，但是我爸現在病重，我手上又有重大項目在跟進，實在沒有精力再投資新項目了。畢竟我們公司從未涉足醫療領域，對這一塊兒還需要大量的評估分析才行。”
“王總，我想南森人民醫院這六個字，就足以作為擔保了。我們醫院在業內的地位，眾所周知。劉主任在業內的專業水準更是有目共睹，我相信，投資這個課題，對於我們醫院和貴公司來說，是雙贏的。”姜悅熙也不急躁，依舊溫溫柔柔，語如春風。
“那為什麽不是劉主任親自來跟我談呢？”王嘉珩微微一笑，似乎看穿了什麽，“姜醫生選擇這種時候，單獨和我談這件事情，大概是能從中獲利吧？”
姜悅熙一楞，但還是很好的控制著臉上的表情，笑而不答。
“姜醫生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
“不錯，如果我能得到這筆投資，就可以留在醫院，成為一名正式的醫生。”姜悅熙坦誠道，她明白王嘉珩不是個能隨便糊弄的人。
聞言，王嘉珩上下打量她一番，說：“站在這個角度上，我很樂意幫助姜醫生這樣的大美女。”
“那就謝謝王總了。”姜悅熙心裏一喜。
“可惜啊，”王嘉珩挑眉道，“我爸臥病在床，現在我實在沒有心情。”
姜悅熙臉上的笑意消去些許，不知他到底是什麽意思。難道要她在醫院的值班室做出什麽不雅之事？
王嘉珩嘴角一抹笑，“姜醫生抱抱我吧。最近為了我爸的病，我真有點支撐不住了。”
雖然話是這麽說，但他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疲倦和擔憂，姜悅熙狐疑地盯著他，總感覺有些不對勁。
“只是一個擁抱而已，姜醫生不會把我當成色中餓鬼了吧？”王嘉珩倚在桌子上，似笑非笑地說。
姜悅熙仍然很猶豫。
“好。”王嘉珩點點頭，好像又失望又遺憾，起身往門外走。
“等一等。”姜悅熙叫住他，遲疑著走過去，想從背後敷衍地抱一下。一個擁抱就能拿到一千五百萬，值得。
沒想到，王嘉珩像是算準了時間，忽然轉過身來，和她來了個親密的擁抱。在她看不見的後方，他擡起的右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部手機，無聲地記錄下這個畫面。畫面中的王嘉珩一臉為難和厭棄的神情。
“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等她松手，王嘉珩笑著說。說完離開了值班室。
姜悅熙心跳有些加速，她隱隱感到一絲無法說清的不安。
兩天後，王旭東因術後並發感染陷入病危，搶救無果。
一代地產大亨王旭東去世，引得各大媒體爭相報道，追逐所謂真相，趙書煦頓時被推到風口浪尖之上。
這樣的突然變故讓姜悅熙措手不及，事情鬧得這麽大，王嘉珩應該沒工夫搭理她了吧？命運對她真是不公平，總是在她即將上升的時候，狠狠給她一拳，把她重新打入谷底。
看到新聞，闞青春壓抑不住內心的擔憂，立刻趕到醫院。到了醫院，她發現趙書煦似乎沒有受到影響，依舊是從前那副溫潤的模樣，對每個病人和同事都帶著溫暖的微笑。
只是，他現在暫時停止了一切工作，在忙碌的醫院之中，成了一個突兀的閑人。但他又不能離開醫院，因為他要隨時配合事故鑒定。
她悄悄跟在他身後，跟著他穿過走廊的人群，來到一樓的花園，沿著鵝卵石小道，一直走到人工湖畔。
在無人之處，他臉上終於顯露出凝重的神情，眉宇間浮現出疲憊。
綠柳垂絲，湖面澄凈，他瘦長的白色背影在這副畫面裏，就像是一只孤獨的白鷺。
“趙醫生，你還好吧？”闞青春輕聲叫他。
趙書煦一怔，轉過頭來，沒想到她會出現在這裏。她明朗如向日葵的笑容總是那麽感染人。
“你都知道了？”他微微一笑。
“嗯。”闞青春走上前和他並肩而站，深深地望著他的雙眼，“我知道，這肯定不是你的錯。鑒定結果一定會還你清白。”
“謝謝。”趙書煦感謝她的信任，心裏暖暖的，“對了，你怎麽會到醫院來？看人還是——你病了？”
“哦，我……我來看朋友，順便關心你一下。”他眼裏的關心讓闞青春心中悸動，但她不能表現出絲毫。他們之間已經有過一次尷尬的局面，她不想彼此連朋友多做不成。
“青春——”身後傳來姜悅熙的聲音，闞青春和趙書煦同時轉身向前望去。
看到闞青春的第一眼，姜悅熙就知道她是專門過來關心趙書煦的。
“青春，你也知道了？”姜悅熙明知故問。
“嗯。”闞青春點點頭。面對姜悅熙，她還是有些尷尬，那晚撞見的事始終像是橫在心裏的一根刺。
“你都不知道，”姜悅熙主動拉住她的手，一臉終於找到人訴說的慶幸，“這些天我有多擔心書煦，連覺都睡不好。你來了就好了，你說話總是能讓人開心。青春，你幫我勸勸書煦好不好？”
“其實趙醫生沒事的，他只是心情有些郁悶。他是為了病人的去世而難過，並不是擔心鑒定結果，你也該對他有信心啊。”闞青春安慰姜悅熙。
趙書煦有些訝異地看著她，他什麽都沒說，她居然能知道得這麽清楚。
姜悅熙臉上笑著，心裏發冷。闞青春的話怎麽聽都有種和趙書煦心意相通的意思。這事兒也怪她自己，全副心思都放在糾結課題投資的事情上，對趙書煦有些忽視了。
“那我就放心了。”她笑不由衷地說。
“嗯！你們聊吧，我去找我朋友了。”闞青春識趣地把空間讓給這對情侶。
因為走得有些急，她一腳踢在一塊凸起的鵝卵石上，疼得一個踉蹌，差點跌倒。
趙書煦下意識想去扶她，被姜悅熙不著痕跡地拉住了，“書煦，你看，櫻花好像開了！”
站穩了，闞青春回頭看去，看到趙書煦和姜悅熙靠在一起的背影，心裏既羨慕又苦澀。
繁華市區，盛鑫大廈高層辦公室內，許銘韋正翻閱著最新的報紙和雜志。
“她去醫院了？”他眼皮也不擡地向助理問道。
“是的。”
“幫王嘉珩做通稿的宣傳平臺都搞定了嗎？”他又問道。
“其他都沒問題，只剩喜行娛樂，畢竟是國內最大的綜合媒體，很不賣面子。”
“他們要多少錢？”
“兩千萬。”
“給。”
“董事長……”助理疑惑地問，“如果不是王氏集團和我們盛鑫，這條新聞根本不值錢，我們有必要為了趙書煦下這麽大的血本嗎？”
許銘韋哼笑一聲，“你覺得我是為了趙書煦？”
助理略一思索，恍然大悟，“董事長是不想趙書煦和姜悅熙因為這件事情分開，不給闞小姐和趙書煦在一起的機會。”
“可如果是這樣的話，董事長為什麽不一開始就讚助姜悅熙說的那個課題呢？”助理又問。
“那件事還不足以影響他們三個人之間的關系。”許銘韋篤定地說。
助理不住點頭稱讚，“董事長，跟您比，我真是差得太遠了。”
“嗯，還不快去工作？”許銘韋臉上的笑意在擴大。他的視線落在桌上那只手工咖啡杯上，忍不住像平時一樣伸手摩挲，心中默默說道：闞青春，你一定會是我的。
七天後，醫療事故鑒定結果出來了。手術各個環節均符合操作章程，趙書煦及相關醫護人員對不可避免的並發癥情況均盡到了謹慎註意義務，對於術後發生的並發癥進行了積極、正確的處理，所以，參加這臺手術的醫護人員均不需承擔責任。
這一天也是姜悅熙進修期的最後一天，趙書煦等到鑒定結果的同時，她也等來了醫院的聘書。
其實早在三天前，劉主任就向院長遞交了一份有關姜悅熙的留院申請報告，報告中附有與姜悅熙合作過的醫師評價數十條，結尾還附有院長幾位老同學和老同事的簽名。
姜悅熙的確非常爭氣，能力出眾，有目共睹，否則，劉主任也沒有底氣這麽幫她。
拿到聘書，姜悅熙捧著看了許久，高興得合不攏嘴。早知道是這樣，她何必還想那麽多心思？沒想到劉主任竟能為她做到這一步，看來，她以後要更加努力，努力工作，努力討好劉主任和院長夫人。總有一天，她一定會成為南森人民醫院的頂梁柱，成為人上人。到那時，她的過去，她曾使用過的所有不堪的手段，都會因此而漂白。
為了慶祝這兩件喜事，姜悅熙特地請骨科和心外科的全體同事吃飯唱K，選的都是奢華的高檔場所。這一頓，將她卡上僅存的六千塊錢全部用光了。但她不在乎，她知道，她的好日子馬上就要來了。
因為高興，她稍微跑開平時刻意的矜持，喝得有些醉，但還是一杯接一杯地和同事幹杯。趙書煦勸不動她，只好不斷搶下她的杯子，替她喝下。
這一下，眾人借著酒意，起哄要趙書煦向她求婚。她一步跨上茶幾，居高臨下地看著趙書煦，享受著這眾星拱月的畫面。
☆、第 30 章
趙書煦也不扭捏，馬上單膝下跪，深情道：“悅熙，我很感謝上天能讓我遇見你這麽好的女孩兒。你漂亮、善良、懂事，心裏只有別人，沒有自己。其實我常常都很害怕，害怕你太照顧別人，反而自己受到傷害。悅熙，嫁給我吧，以後，讓我來保護你！”
“哇哦！”眾人歡呼鼓掌，“嫁給他、嫁給他、嫁給他！”
“戒指呢？”姜悅熙醉意醺醺地嗔道。
“現在就去買！”趙書煦站起來，一把將她橫抱在懷裏，拔腿就往外沖。
劉主任像個家長一樣在後面喊道：“小心點兒，別摔著她了！”
抱著姜悅熙跑出KTV到自己車前，趙書煦放下她，正要開車門，忽然，手裏的車鑰匙被姜悅熙搶走了。
姜悅熙抓著鑰匙，一邊笑，一邊往前跑，像一只小鹿跳上路邊花壇的水泥圍欄，打開手臂，歪歪扭扭地走獨木橋。
趙書煦連忙追過去。一看到他跑來，姜悅熙又笑著跳下來，向前跑去，寬大的裙擺迎風搖曳，向一朵盛開的杜鵑花。
在亮起紅燈的十字路口，趙書煦追上她，及時把她拉回懷裏抱著，幫她躲過一輛車。
“悅熙，你這樣亂跑很危險的。”他細心地幫她把風吹亂的頭發掛到耳後，輕聲說。
“可是我開心啊！我開心，我高興，我開心、我高興！”姜悅熙掙開他，高舉雙手，原地裝了一個圈，盛開的笑容讓她醉紅的臉美艷動人。
“好好好，開心，我也開心，開心到必須得背著你才行。”趙書煦輕哄著把她背在背上，朝最近的一家商場走去。
到達商場的時候，姜悅熙已經趴在趙書煦背上睡著了。
趙書煦把她扶坐在椅子上，輕輕搖晃她的肩膀，“悅熙，醒醒，我們買戒指了。”
“嗯……”姜悅熙艱難地撐了撐眼皮。
“你喜歡哪個？”
“隨便……”說著，她又往趙書煦身上倒。
趙書煦啞然失笑，以自己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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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呀？”她嬌聲嗔怪。她是真的嚇了一跳，趙書煦很少有這麽情緒外放的時候。
“悅熙，謝謝你幫我找到這個！”趙書煦向她展示手裏握著的“格吾”，激動之情還沒褪去，又在她額頭親了一下。
看到他手中的人物模型，姜悅熙瞬間明白了許銘韋所說的驚喜是什麽，順水推舟接下這個人情，柔聲道：“你喜歡就好。”
“我喜歡，我當然喜歡了。”趙書煦滿眼感激和溫柔。
“好啦，現在是工作時間，快回去工作。”姜悅熙用哄小孩子的口氣說話。
“好，晚上一起吃飯？你想吃什麽都行。”趙書煦帶著心愛的手辦離開，連背影都透著喜悅。
姜悅熙目送他離去，然後給許銘韋發微信：許先生，您什麽意思？
過了許久，許銘韋也沒有給她回信。
“姜醫生，到我辦公室來一下。”科主任敲門進來，呼喚姜悅熙。
“姜醫生，這段時間你的進修測評成績不錯，要繼續保持。”到了辦公室，科主任說道。
“謝謝劉主任，這都是院領導給我的機會，我一定會繼續努力的。”姜悅熙謙虛接受表揚。
科主任點點頭，又說：“不僅要保持，更要有亮眼的表現。要求你能夠媲美來進修的醫生，那是不可能的，你的臨床經驗還很欠缺。不過，進修醫生中有很多都是院領導的同學，或者是曾經的同事，他們對你的評價還是很有分量的。”
“我明白，謝謝您的提醒。”姜悅熙感謝道。
“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要做好離開醫院的心理準備，畢竟良好的評價並不是留院的決定性理由。姜醫生，這一年多來，你的努力我都看在眼裏，我知道你是個心思細膩的女孩子，默默承受了很多壓力，我怕你承受不住。如果你因此一蹶不振，那就太可惜了。”劉主任的年紀足以做姜悅熙的母親，此刻，她溫柔的話語中充滿了媽媽般的關懷。
姜悅熙心裏一陣感動。一直以來，劉主任確實對她非常好。她想給劉主任的課題找投資，也不純粹是為了自己，她也是真心感激劉主任，想要幫一把的。
晚上回到家，洗完澡，姜悅熙坐在沙發上，邊看電視邊吹頭發。電視播放的是連續劇《產科醫生》，剛好播到女主角機緣巧合下為副院長的研究課題拉到一筆巨額投資，成為全醫院最矚目的焦點。
姜悅熙抓著吹風機不再移動，正在撥弄頭發的手也停下了。她盯著屏幕出神，暗暗想到：如果她也能像女主角一樣，為劉主任的課題找到一筆不小的投資，那麽留院的事情就穩了。
其實這件事情她一直在努力，奈何她掌握的人脈實在太少，目前最有價值的就是許銘韋和闞青春，但她暫時無法從他們手中獲得大筆資金的幫助。看來，只能寄希望於院長夫人那位朋友的兒子了。
上次見面，因為對方忽然有事需要急飛新加坡，所以會面時間很短。雖然時間很短，但她感覺得到，對方對她很有好感。人還在新加坡，但是時不時跟她微信、電話，隔幾天還會寄小禮物回來。這個花錢不心疼的富二代、任□□玩但好哄，之前她念著趙書煦，對他若即若離，現在只要她加把勁，應該能掌控在手。
想到這兒，姜悅熙不禁慶幸，慶幸院長夫婦都把註意力放在腦外科張主任的研究課題上。張主任是院長的學生，他的課題經費，院長夫婦竭盡全力相助。
她不知道院長夫人的這位朋友是否已經讚助了張主任的課題，如果讚助了，那還願不願意再讚助另一個課題。但是，不管怎麽樣，有機會就要試一試。
就在這時，手機提示收到微信消息，她不覺雙眼一亮：真是天助我也！富二代要回國了，約她吃飯。她沒有急著回覆，而是打開他的朋友圈，根據他曬出的內容，得知他會出現在南森市區的Queen酒吧。
完美的驚喜偶遇，才會有美麗的後續。
這天，過了零點，九號咖啡剛剛打烊。闞青春收拾好東西，開車回家。路過Queen酒吧附近的十字路口，正好看到姜悅熙挽著一個年輕男人走出來，神態親昵，不像是普通朋友的樣子。
她打了一把方向盤，還來不及在路邊停車，就從後視鏡看到姜悅熙和那個男人一起上了一輛Mustang，絕塵而去。
悅熙怎麽會這麽晚從酒吧出來，還是跟一個男人？她擔心姜悅熙有事，開車悄悄跟在後面。Mustang速度很快，所幸淩晨的街上比較空曠，她才不至於跟丟。
她本想打電話給趙書煦的，但不知為何心裏總有種不好的感覺，眼前一直回放姜悅熙和那個男人顯得有些暧昧的神情。
就這樣，她一直跟到了姜悅熙的家。看到姜悅熙一個人下車往家走，她提起的心緩緩落下，還沒落穩，又倏地提了上去——駕駛座的男人下了車，追上姜悅熙，抱住她就深深吻了一嘴，又立刻跑回車上，從車窗探出一只手和她告別。
姜悅熙一直站在原地，目送那輛Mustang消失在夜幕中。
“悅熙。”闞青春上前，叫住正準備開門的姜悅熙。
看到她，姜悅熙明顯神情慌亂了一下，笑意勉強，“青春……你、你怎麽在這兒？”
“悅熙，剛才那個是誰？”闞青春皺著眉頭問她，心裏仍然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他啊……就是、就是一個朋友。”姜悅熙做著垂死掙紮。
“一個朋友？什麽朋友？”闞青春步步緊逼。
“就是朋友啊，朋友就是朋友，哪裏還分什麽朋友？”姜悅熙避開她灼灼的眼神，吞吞吐吐。
“不是你們院長夫人給你介紹的相親對象嗎？”闞青春不想再聽她胡說，一語點破。
姜悅熙大吃一驚，瞪大眼睛看著她，好一會兒才白著臉說：“你怎麽知道？”
“那天我也在美容會所，無意間聽到的。”闞青春坦誠相告。
“青春、青春你聽我說，我和他沒什麽的，我只是不敢得罪院長太太，我才、我才跟他逢場作戲的！”姜悅熙迅速服軟，拉著闞青春委屈不已。
“逢場作戲需要做到這個地步嗎？他剛剛親你啊！”闞青春緊皺的眉頭一刻也沒有松開。
“對啊，是他親我啊，不是我主動的。”姜悅熙拼命掩飾，“青春，你知道我的，我個性軟，從來不願意傷害別人，我為了自己能留院，假裝和他談戀愛已經是傷害他了，所以我才沒有拒絕，我真的是因為心裏對不起他，我不是故意的。”說著，她真的掉下淚來，楚楚可憐，眼神無比真誠。
闞青春被她的“真誠”打動了，氣憤的情緒漸漸平息。
“青春，我答應你，等我進修結束之後，我一定和他說清楚。這件事情你千萬別告訴書煦，好嗎？我求求你！”姜悅熙哀求的聲音在顫抖，有真情實感在裏面。
“還有多久？”闞青春問道。
“還有十天，就十天了。”姜悅熙說。
“好。”闞青春苦口婆心道，“悅熙，其實我相不相信不重要，我也不想逼你，但是感情這種事，只能快刀斬亂麻，拖得越久，傷害就越大，甚至無法挽回，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的。”姜悅熙連連點頭。
“可能今天我的態度不好，但是悅熙，你這樣的做法，我可以理解，但絕不認同。”說完這最後一句話，闞青春毫不猶豫轉身離去。
看著她的車消失在遠方，姜悅熙快到幾乎不規律的心跳才慢慢平緩下來。她擦了擦人中的冷汗，暗想：以後和富二代約會要更加註意了。
回家的路上，闞青春有些心不在焉。想起剛才的那一幕，她總覺得這其中有什麽不對勁。事情真的像悅熙說得那麽簡單嗎？一想到這兒，她又為自己懷疑姜悅熙而感到抱歉。悅熙那麽好，還是她的好朋友啊！
她忽然有些感嘆人生。她從小過著富足的生活，身邊的朋友大都也是家境富裕，人生要麽按部就班，要麽順風順水，像她這樣非要靠自己開一家咖啡館的，已經算是異類了。如果沒有遇到悅熙，她不會了解另一種人的人生。
如果正確且極致的努力仍舊不能換來想要的結果，接下來該如何選擇？她會有很多選擇，換一個目標，換一個環境，甚至可以換一種人生，因為她的家境和社會關系允許她這麽做。而悅熙呢？或許，她無法改變目標，就只能改變努力的方式。這中間，應該有許多東西需要被犧牲。自尊、善良、誠實，甚至是愛情。
她不明白，趙書煦在姜悅熙的人生中是一個什麽樣的存在，是不願意為他帶去任何困擾的摯愛，還是幫不上忙卻又不願放棄的雞肋？
如果是前者，是悅熙太傻。如果是後者，那她最初的瀟灑放手，似乎對趙書煦也是一種不負責任。
前方紅燈轉綠燈，她踩下油門，微涼的夜風重新撲進車窗裏來，令她感受到清醒。
她拐向自家方向，心道：闞青春，你想的太多了。從什麽時候起，你變得心事深沈？
因為被闞青春撞見這件事，姜悅熙整整一個星期沒有和富二代見面。富二代原本就喜歡到處玩，姜悅熙不理他，他就應邀和一群朋友，帶著二十幾個網紅飛去大溪地開水上Party，這一去就把姜悅熙忘了，幾乎沒有再聯系。姜悅熙覺得這投資的事情八成是沒戲了。
查房結束後，她順路去心外科找趙書煦，看到電腦屏幕上寫了一半的診斷證明書。
“王旭東，不會是那個地產大亨萬旭東吧？”看著病人的名字，姜悅熙開玩笑地問。
“就是他。”趙書煦給出肯定答覆，“剛給他做了第一場手術，很成功。”
“要不是書煦，報紙上就該發訃告了。”張行向來說話隨意。
姜悅熙臉上在笑，心裏忽然一動：劉主任課題經費的事，或許有希望了。
☆、第 28 章
晚上下班後，姜悅熙主動提出要去福運飯店吃面，她知道，趙書煦很想念那裏的味道，只是他忙於工作，一直都沒有時間去那裏。
聽到她的提議，趙書煦果然很高興，一路上都在分享自己在福運吃面的曾經種種。
姜悅熙耐心地聽著，積極給予回應。她要讓他的愉悅值最大化，這樣，有些話才好跟他說。
“喲，趙醫生、姜醫生，你們可是好久沒來啦。”看到他們，老板娘一邊擦桌子，一邊熱情招呼。
她擦的那張桌子，是闞青春剛剛坐過的。她取笑過那個丫頭，說她現在來得比趙醫生都勤。
她何嘗不知道那丫頭的心思？只可惜，她一個局外人，什麽也做不了。何況，趙醫生已經有了女朋友，有些話，她也只能和那個丫頭一樣，爛在肚子裏。
或許，他們就是沒有緣分吧，如果趙醫生能早來一分鐘，就能見到她。
不一會兒，趙書煦最愛的刀削面端上桌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像是能把空氣裏面湯的香味全都吸進身體裏似的，一臉滿足。
等他吃下好幾口，姜悅熙感受到他內心的愉悅已達峰值。
“書煦，”她柔聲道，“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趙書煦一邊往嘴裏送面條，一邊回答，“你說。”
“你也知道，劉主任的課題一直批不下來，都是因為經費的問題。”
“是啊，三千萬的確不是小數目，這還是最保守的估計。”
“從我進咱們醫院，劉主任就對我非常好。我跟你說過，我一個人在南森，常常會感到孤獨和無助，我特別慶幸我能遇見你。”說著，姜悅熙拉住了趙書煦的手。
她的手柔軟而溫暖，臉上笑容溫柔，眼底波光粼粼。只要她擺出這樣的姿態，很少有男人不心動的。
趙書煦果然很感動地微笑。
“但我更慶幸遇到了劉主任。你給了我情感的保護，劉主任是像媽媽一樣關心我，像老師一樣毫無保留地教導我，對我來說，你們都很重要。”姜悅熙動情地說。這一段話出自她的真心。
“所以你一直很想幫劉主任，要不然，你也不會在剛認識闞小姐和許先生的時候，就冒昧請他們幫忙。”趙書煦表示理解。
“可惜還是沒幫上劉主任。”姜悅熙將內心真實的遺憾在臉上進行了情緒誇大。
“你已經盡力了。”趙書煦輕輕拍拍她的手，安慰她。
姜悅熙忽然一把抓緊他的手，期待中帶著一絲害怕，“其實我想到了一個辦法。”
“什麽？不會是想提前跟我要彩禮吧？”趙書煦以開玩笑的方式幫她放松。和親近的人在一起時，性格內斂的他偶爾也會活潑一下。
“你是在向我求婚嗎？”姜悅熙挑眉而笑。
“如果你答應的話。”趙書煦也微笑起來。
“你想得美。”姜悅熙抽出手來，在他手背上輕輕打了一下，“我跟你說正經的呢。”
趙書煦低笑，“你說。”
“那先說好，你不準生氣。”姜悅熙神情認真地說。
“好。”雖然不知道和他有什麽關系，趙書煦還是耐心地回答。
“我們能不能和王旭東談一談？”姜悅熙用試探的語氣小心地問。
趙書煦楞了一下，臉色頓時有些嚴肅，但沒有立刻拒絕。
姜悅熙知道，這是她剛才的努力有了效果。她把劉主任和他擺在相同重要的位置，已經潛移默化地讓他對她有了深刻的同理心。
“其實這沒什麽的，就是一次純粹的合作談判，商人本來就需要掌握不同的機遇，然後做出選擇，對不對？”她繼續溫柔地引導他。
“他現在的健康狀況，恐怕不適合長時間的談話。”趙書煦委婉地表達出拒絕的意思。說的也是實話。
“不需要太長時間的，或者，只要和他的助理談，讓他的助理分析利弊後，再向他做簡短地匯報。”
“悅熙，你也是醫生，你知道現在不是一個合適的時機——他馬上就要進行第二場手術了，接下來，他還有一系列的手術和後續治療要做。”
“我知道，可是這有什麽關系呢？我們只是給他提供一個了解的機會，並不是逼他投資啊！”
“但是家屬很有可能會認為這就是變相地索取紅包。”
姜悅熙有些無語，蹙眉道：“你不覺得是你想得太嚴重了嗎？在商言商，只要項目有利可圖，他會很樂意的。”
“我不是反對你，”趙書煦好言相勸，“我只是覺得現在說這件事情不合適。等等吧，等他病情好轉、穩定下來再說。”
“恐怕到時候我早就離開醫院了。”姜悅熙在心裏嘟囔，臉色不好。
趙書煦看著她，嘆了口氣，柔聲說：“這樣吧，這兩天我會詳細觀察王旭東的情況，如果情況合適，我立刻安排你們見面。”
姜悅熙眼睛微微一顫，有點不相信自己聽到的，“真的？”
“不過我不能保證。”趙書煦補充道。
“知道啦，到時候我不怪你還不行嗎？”姜悅熙重新帶著笑意和他說話。他能對她有所妥協，這已經很不容易了。
“那快吃吧，面都坨了。”趙書煦溫柔地笑，低頭吃面。
得到趙書煦一半的許可後，姜悅熙儼然也成了王旭東的主治醫生似的，密切關註他的病情，時不時就向趙書煦和心外科的同事打聽最新進展。令她雀躍的是，王旭東的病情真的在一點點好轉，雖然有些緩慢。
回到辦公室，聽到同事們在商量晚上要不要聚一聚，心情大好的姜悅熙大方表示，“今天我請客，大家想去哪裏都行。”
“也？這麽好啊？有什麽喜事，快快坦白，是不是和趙醫生好事將近啊？”同事圍上來拿她打趣。
“沒有啦，上幾次聚會不都是大家輪流請客的嗎？這次也該輪到我了。”姜悅熙笑著說。
這時，科主任忽然推開門，一邊往裏走，一邊大聲宣布，“晚上咱們科一起聚聚，我請客！”
大夥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弄得楞住了。
“今天是什麽好日子，大家居然搶著請客啊。”林醫生笑道。
“還有誰要請客？”科主任也楞住了。
“是我。”姜悅熙回答，“主任，您這是遇上什麽高興的事兒了？”
這句話算是問著了，科主任難掩喜悅之情，對著全科室成員說道：“我的課題找到讚助人了！”
“哦！”全科室的醫生都忙著歡呼鼓掌，只有姜悅熙心情覆雜，機械地保持著和大家一致的動作。這麽說，她留院的最大籌碼沒了？
科主任接著說：“不過只是全部預算的一半。”
“啊？”醫生們有些失望。
“啊什麽啊？這就代表審批有希望了。而且，餘下的經費，也正在聯系之中。接下來我準備在你們之中挑選課題小組成員，今天這頓享受完了，可要好好努力了啊。”科主任說。
一半？姜悅熙雙眼頓時亮了起來。太好了，籌碼不僅沒有消失，還變得更重了。爭取一千五百萬，總比爭取三千萬要容易一些。
“好了，工作吧。”說完，科主任離開辦公室。
姜悅熙追出去，說道：“劉主任，我特別為您感到高興，其實我一直都很想幫您，只是我實在是能力有限。”
“謝謝你，姜醫生。”科主任感激道，“你這丫頭也真是的，自己的事情都沒個著落，還為我的事煩心。”
“我不要緊的，我知道您的課題對我們醫院來說也很有意義。”姜悅熙趁機博好感，向科主任打聽道，“主任，餘下的一千五百萬真的沒問題了嗎？”
聽她提到這件事，科主任神色忽然有些變化，答非所問，“悅熙，你應該知道這個課題對我來說有多重要吧？”
姜悅熙不明所以，聽主任忽然叫她名字，她內心隱隱有不安，“我當然知道了，這是您一直以來的理想。”
“你知道就好。”科主任點點頭，欲言又止地在她肩頭輕輕拍了拍，轉身離開。
下午，姜悅熙檔案室取資料，見到一個生面孔。那是個年輕女人，神情冷漠，渾身都透著一股優越感，額頭仿佛寫著四個大字：生人勿近。
“她是新來的？”她悄悄向關系很好的小何打聽。
“走後門進來的。”說起這個新來的同事，小何一臉不屑，“才來幾天，就敢給我們主任臉色看，何況我呢？看到沒，這些都是她的活，人家不願意做，那只好我來做了唄。”
“你跟主任說呀。”
“說什麽？人家後臺硬得很，光拿錢都能砸死我們，分分鐘可以自己開家醫院。嗳，你不會不會知道吧？你們劉主任那個課題，就是他們家讚助的。剩下來的一千五百萬，要看她在醫院待得開不開心。”
“這也行？”姜悅熙表示驚訝，心裏說道：原來是這樣。
“還不止呢，人家也是正經醫科院校畢業的，研究生，將來可是要去你們骨科的。最近說是失戀了，沒心情，就被安排到我們這兒來了。”
“去我們科？”姜悅熙眉頭一跳。
小何嘆口氣，湊近她，更小聲地說：“我看你懸了。這批進修醫生有兩個留院名額，其中很可能就有在你們骨科進修的那個方醫生。再加上這位千金大小姐，你想留院，難！”
姜悅熙心往下一沈，她忽然明白，劉主任那為難的樣子是為了什麽。
看樣子，除非她能在這位新同事之前拿下剩餘的一千五百萬讚助，否則，她留院的希望將非常渺茫。
她再次向趙書煦提出要見王旭東，趙書煦的回應仍然是健康狀況不允許。
思量再三，她決定趁趙書煦輪休的時候，自己去找王旭東談一談。
作者有話要說： 我靠，才發現我這章存稿箱時間沒設！！！！蠢哭了。。。
☆、第 29 章
姜悅熙特地和同事交換，在趙書煦輪休當天值夜班。
入夜，醫院開始變得冷清，姜悅熙到王旭東住的加護病房外轉了三次，確認他本人無法與人交流，但是半個小時後，他的大兒子王嘉珩會來替換母親，照顧他一夜。
王嘉珩是公司的總經理，在父親無法管理公司事務的時候，他是能夠做決策的人。所以，她只要能搞定他就行了。
計算好時間，姜悅熙先去洗手間，用精心挑選的化妝品化了個淡妝，既看不出刻意化妝的痕跡，又顯得面容清麗、明眸善睞。白色制服令她的模樣端莊知性，永遠帶著笑意的桃花眼又令這份端莊多了一絲隱約的風情。
果然，王嘉珩見到她的第一眼，就雙眼一亮，沒有拒絕她的談話邀請。
然而美/色終究只是表面繁榮，聽她講完劉主任課題的核心理念和價值，王嘉珩禮貌地拒絕了她。
“聽上去這個課題確實不錯，但是我爸現在病重，我手上又有重大項目在跟進，實在沒有精力再投資新項目了。畢竟我們公司從未涉足醫療領域，對這一塊兒還需要大量的評估分析才行。”
“王總，我想南森人民醫院這六個字，就足以作為擔保了。我們醫院在業內的地位，眾所周知。劉主任在業內的專業水準更是有目共睹，我相信，投資這個課題，對於我們醫院和貴公司來說，是雙贏的。”姜悅熙也不急躁，依舊溫溫柔柔，語如春風。
“那為什麽不是劉主任親自來跟我談呢？”王嘉珩微微一笑，似乎看穿了什麽，“姜醫生選擇這種時候，單獨和我談這件事情，大概是能從中獲利吧？”
姜悅熙一楞，但還是很好的控制著臉上的表情，笑而不答。
“姜醫生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
“不錯，如果我能得到這筆投資，就可以留在醫院，成為一名正式的醫生。”姜悅熙坦誠道，她明白王嘉珩不是個能隨便糊弄的人。
聞言，王嘉珩上下打量她一番，說：“站在這個角度上，我很樂意幫助姜醫生這樣的大美女。”
“那就謝謝王總了。”姜悅熙心裏一喜。
“可惜啊，”王嘉珩挑眉道，“我爸臥病在床，現在我實在沒有心情。”
姜悅熙臉上的笑意消去些許，不知他到底是什麽意思。難道要她在醫院的值班室做出什麽不雅之事？
王嘉珩嘴角一抹笑，“姜醫生抱抱我吧。最近為了我爸的病，我真有點支撐不住了。”
雖然話是這麽說，但他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疲倦和擔憂，姜悅熙狐疑地盯著他，總感覺有些不對勁。
“只是一個擁抱而已，姜醫生不會把我當成色中餓鬼了吧？”王嘉珩倚在桌子上，似笑非笑地說。
姜悅熙仍然很猶豫。
“好。”王嘉珩點點頭，好像又失望又遺憾，起身往門外走。
“等一等。”姜悅熙叫住他，遲疑著走過去，想從背後敷衍地抱一下。一個擁抱就能拿到一千五百萬，值得。
沒想到，王嘉珩像是算準了時間，忽然轉過身來，和她來了個親密的擁抱。在她看不見的後方，他擡起的右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部手機，無聲地記錄下這個畫面。畫面中的王嘉珩一臉為難和厭棄的神情。
“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等她松手，王嘉珩笑著說。說完離開了值班室。
姜悅熙心跳有些加速，她隱隱感到一絲無法說清的不安。
兩天後，王旭東因術後並發感染陷入病危，搶救無果。
一代地產大亨王旭東去世，引得各大媒體爭相報道，追逐所謂真相，趙書煦頓時被推到風口浪尖之上。
這樣的突然變故讓姜悅熙措手不及，事情鬧得這麽大，王嘉珩應該沒工夫搭理她了吧？命運對她真是不公平，總是在她即將上升的時候，狠狠給她一拳，把她重新打入谷底。
看到新聞，闞青春壓抑不住內心的擔憂，立刻趕到醫院。到了醫院，她發現趙書煦似乎沒有受到影響，依舊是從前那副溫潤的模樣，對每個病人和同事都帶著溫暖的微笑。
只是，他現在暫時停止了一切工作，在忙碌的醫院之中，成了一個突兀的閑人。但他又不能離開醫院，因為他要隨時配合事故鑒定。
她悄悄跟在他身後，跟著他穿過走廊的人群，來到一樓的花園，沿著鵝卵石小道，一直走到人工湖畔。
在無人之處，他臉上終於顯露出凝重的神情，眉宇間浮現出疲憊。
綠柳垂絲，湖面澄凈，他瘦長的白色背影在這副畫面裏，就像是一只孤獨的白鷺。
“趙醫生，你還好吧？”闞青春輕聲叫他。
趙書煦一怔，轉過頭來，沒想到她會出現在這裏。她明朗如向日葵的笑容總是那麽感染人。
“你都知道了？”他微微一笑。
“嗯。”闞青春走上前和他並肩而站，深深地望著他的雙眼，“我知道，這肯定不是你的錯。鑒定結果一定會還你清白。”
“謝謝。”趙書煦感謝她的信任，心裏暖暖的，“對了，你怎麽會到醫院來？看人還是——你病了？”
“哦，我……我來看朋友，順便關心你一下。”他眼裏的關心讓闞青春心中悸動，但她不能表現出絲毫。他們之間已經有過一次尷尬的局面，她不想彼此連朋友多做不成。
“青春——”身後傳來姜悅熙的聲音，闞青春和趙書煦同時轉身向前望去。
看到闞青春的第一眼，姜悅熙就知道她是專門過來關心趙書煦的。
“青春，你也知道了？”姜悅熙明知故問。
“嗯。”闞青春點點頭。面對姜悅熙，她還是有些尷尬，那晚撞見的事始終像是橫在心裏的一根刺。
“你都不知道，”姜悅熙主動拉住她的手，一臉終於找到人訴說的慶幸，“這些天我有多擔心書煦，連覺都睡不好。你來了就好了，你說話總是能讓人開心。青春，你幫我勸勸書煦好不好？”
“其實趙醫生沒事的，他只是心情有些郁悶。他是為了病人的去世而難過，並不是擔心鑒定結果，你也該對他有信心啊。”闞青春安慰姜悅熙。
趙書煦有些訝異地看著她，他什麽都沒說，她居然能知道得這麽清楚。
姜悅熙臉上笑著，心裏發冷。闞青春的話怎麽聽都有種和趙書煦心意相通的意思。這事兒也怪她自己，全副心思都放在糾結課題投資的事情上，對趙書煦有些忽視了。
“那我就放心了。”她笑不由衷地說。
“嗯！你們聊吧，我去找我朋友了。”闞青春識趣地把空間讓給這對情侶。
因為走得有些急，她一腳踢在一塊凸起的鵝卵石上，疼得一個踉蹌，差點跌倒。
趙書煦下意識想去扶她，被姜悅熙不著痕跡地拉住了，“書煦，你看，櫻花好像開了！”
站穩了，闞青春回頭看去，看到趙書煦和姜悅熙靠在一起的背影，心裏既羨慕又苦澀。
繁華市區，盛鑫大廈高層辦公室內，許銘韋正翻閱著最新的報紙和雜志。
“她去醫院了？”他眼皮也不擡地向助理問道。
“是的。”
“幫王嘉珩做通稿的宣傳平臺都搞定了嗎？”他又問道。
“其他都沒問題，只剩喜行娛樂，畢竟是國內最大的綜合媒體，很不賣面子。”
“他們要多少錢？”
“兩千萬。”
“給。”
“董事長……”助理疑惑地問，“如果不是王氏集團和我們盛鑫，這條新聞根本不值錢，我們有必要為了趙書煦下這麽大的血本嗎？”
許銘韋哼笑一聲，“你覺得我是為了趙書煦？”
助理略一思索，恍然大悟，“董事長是不想趙書煦和姜悅熙因為這件事情分開，不給闞小姐和趙書煦在一起的機會。”
“可如果是這樣的話，董事長為什麽不一開始就讚助姜悅熙說的那個課題呢？”助理又問。
“那件事還不足以影響他們三個人之間的關系。”許銘韋篤定地說。
助理不住點頭稱讚，“董事長，跟您比，我真是差得太遠了。”
“嗯，還不快去工作？”許銘韋臉上的笑意在擴大。他的視線落在桌上那只手工咖啡杯上，忍不住像平時一樣伸手摩挲，心中默默說道：闞青春，你一定會是我的。
七天後，醫療事故鑒定結果出來了。手術各個環節均符合操作章程，趙書煦及相關醫護人員對不可避免的並發癥情況均盡到了謹慎註意義務，對於術後發生的並發癥進行了積極、正確的處理，所以，參加這臺手術的醫護人員均不需承擔責任。
這一天也是姜悅熙進修期的最後一天，趙書煦等到鑒定結果的同時，她也等來了醫院的聘書。
其實早在三天前，劉主任就向院長遞交了一份有關姜悅熙的留院申請報告，報告中附有與姜悅熙合作過的醫師評價數十條，結尾還附有院長幾位老同學和老同事的簽名。
姜悅熙的確非常爭氣，能力出眾，有目共睹，否則，劉主任也沒有底氣這麽幫她。
拿到聘書，姜悅熙捧著看了許久，高興得合不攏嘴。早知道是這樣，她何必還想那麽多心思？沒想到劉主任竟能為她做到這一步，看來，她以後要更加努力，努力工作，努力討好劉主任和院長夫人。總有一天，她一定會成為南森人民醫院的頂梁柱，成為人上人。到那時，她的過去，她曾使用過的所有不堪的手段，都會因此而漂白。
為了慶祝這兩件喜事，姜悅熙特地請骨科和心外科的全體同事吃飯唱K，選的都是奢華的高檔場所。這一頓，將她卡上僅存的六千塊錢全部用光了。但她不在乎，她知道，她的好日子馬上就要來了。
因為高興，她稍微跑開平時刻意的矜持，喝得有些醉，但還是一杯接一杯地和同事幹杯。趙書煦勸不動她，只好不斷搶下她的杯子，替她喝下。
這一下，眾人借著酒意，起哄要趙書煦向她求婚。她一步跨上茶幾，居高臨下地看著趙書煦，享受著這眾星拱月的畫面。
☆、第 30 章
趙書煦也不扭捏，馬上單膝下跪，深情道：“悅熙，我很感謝上天能讓我遇見你這麽好的女孩兒。你漂亮、善良、懂事，心裏只有別人，沒有自己。其實我常常都很害怕，害怕你太照顧別人，反而自己受到傷害。悅熙，嫁給我吧，以後，讓我來保護你！”
“哇哦！”眾人歡呼鼓掌，“嫁給他、嫁給他、嫁給他！”
“戒指呢？”姜悅熙醉意醺醺地嗔道。
“現在就去買！”趙書煦站起來，一把將她橫抱在懷裏，拔腿就往外沖。
劉主任像個家長一樣在後面喊道：“小心點兒，別摔著她了！”
抱著姜悅熙跑出KTV到自己車前，趙書煦放下她，正要開車門，忽然，手裏的車鑰匙被姜悅熙搶走了。
姜悅熙抓著鑰匙，一邊笑，一邊往前跑，像一只小鹿跳上路邊花壇的水泥圍欄，打開手臂，歪歪扭扭地走獨木橋。
趙書煦連忙追過去。一看到他跑來，姜悅熙又笑著跳下來，向前跑去，寬大的裙擺迎風搖曳，向一朵盛開的杜鵑花。
在亮起紅燈的十字路口，趙書煦追上她，及時把她拉回懷裏抱著，幫她躲過一輛車。
“悅熙，你這樣亂跑很危險的。”他細心地幫她把風吹亂的頭發掛到耳後，輕聲說。
“可是我開心啊！我開心，我高興，我開心、我高興！”姜悅熙掙開他，高舉雙手，原地裝了一個圈，盛開的笑容讓她醉紅的臉美艷動人。
“好好好，開心，我也開心，開心到必須得背著你才行。”趙書煦輕哄著把她背在背上，朝最近的一家商場走去。
到達商場的時候，姜悅熙已經趴在趙書煦背上睡著了。
趙書煦把她扶坐在椅子上，輕輕搖晃她的肩膀，“悅熙，醒醒，我們買戒指了。”
“嗯……”姜悅熙艱難地撐了撐眼皮。
“你喜歡哪個？”
“隨便……”說著，她又往趙書煦身上倒。
趙書煦啞然失笑，以自己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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